说到蒙太奇(法语:Montage),人们总会想到电影创作的表现手法:将一个个镜头组成一段,把一个个小段组成一大段,再把一个个大段组成一部电影。在蒙太奇手法作用下,电影有了更大的发挥空间,也可以成为与客观世界不一致的艺术创作。殊不知,蒙太奇最早意为组合与装备,是建筑学的重要术语,是空间构成的切割方式,也完全可以被运用到空间编辑中。 蒙太奇作为一种认知世界的方法论,可以被概括性地分为两种:叙述式蒙太奇和表达式蒙太奇。前者用思维缜密的因果关系捋顺逻辑,后者用势均力敌的并列关系强调艺术感染力。那么,对于蒙太奇手法在空间设计中的投射,笔者认为可以被言简意赅地表达为“空间”与“时间”的交错穿插。在空间中,“幕”与“幕”,“景”与“景” 被点线面的各种组合形式串联,再配以流转多变的材质与色彩,空间在视觉形象的反复再现中鲜活起来,这是理性之美;而在时间里,胶卷影片里被抽出的记忆影格以微小时间差的形式无限扩散,跳跃于过去、当下与未来之间,是理性解析之外的感性之美。
在蒙太奇式的空间艺术创作上,荷兰著名建筑大师雷姆·库哈斯(荷兰语:Rem Koolhaas)当属最有实力的领军人物。因其早年间曾从事剧本创作工作,库哈斯的很多作品都有电影手法的印记。片段与整体、城市复杂性的表达、休闲空间的断与连……蒙太奇已经在他的作品中深深扎根,并成为了抽象的艺术概念核心。 从后现代主义开始,到解构主义,再到库哈斯之后的建筑风格,似乎都基于片段这一根原理,大都会的设计便是一个片段式的系统;在鹿特丹艺术中心的设计手法上,库哈斯试图通过冲突来表现城市生活的复杂性;他亦曾经将荷兰驻柏林大使馆组织为“管子”的概念,对电影艺术中碎片式系统表示深刻的认同。 在库哈斯的作品中,将蒙太奇手法表达地最为淋漓尽致的,当属位于荷兰鹿特丹的康索现代艺术中心。在该项目中,建筑师在一开始便扮演了电影导演般的角色。面对不同属性的空间,库哈斯使用连贯的故事线去讲述戏剧般的情节,而非单纯的设计。项目位于城市大道与博物馆公园南部边界处,于是建筑便处于两种不同的城市氛围中。又因建筑的三个空间功能截然不同,使得各部分空间要在统一中各自独立。库哈斯别出心裁地用道路作为切割线索,在多空间中用蒙太奇的手法创造了建筑的四部分,一个连续不断的螺旋体由此诞生。多个单体空间被用倒叙、插叙、并叙和断叙的方式连接,建筑本身的“蒙太奇”属性也大放异彩。而实际上,这个建筑本身也在整个街区环境中扮演了蒙太奇场景下最为重要的环节,不愧是城市开放性的创新型研究项目。 匈牙利著名电影理论家贝拉•巴拉兹说,电影不是单纯的再现,是真正的创造,而蒙太奇是一个创作和再创作的双重手段。笔者说,空间创作亦然。当艺术门类之间相互融合的时候,建筑设计和室内设计不再是单纯的空间设计,而是多方位人体感官的融合。归根结底,这一切也是为了用多种语言去解读空间,述说空间,也为每一个使用者都带来不同的空间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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